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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抬眼望向浑黄的水面,嘴里喃喃自语,“红霞,你在哪儿呢?”
“噢,你找人呢!”王源听清了男人的话,明白他的悲伤是为啥。他拍拍男人的肩膀,“是媳妇儿不见了吧!”
男人冷飕飕的眼神再次盯着王源,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即侧过脸不再言语。
王源再次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脊梁窜上来,不自主地退后一步,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和侧脸好看的线条,还是没忍住好奇,“你从哪儿来?媳妇干啥去了?”
男人沉默许久,深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才缓缓开口。他似乎用尽力气,一句一句往外倒,有时候突然停下好长时间不说话。
王源紧张地听着男人的讲述,忘记阵阵绞拧胃肠的饥饿。男人不说话时,他急得直搓手,又不敢催促。不过男人的故事也不复杂,磕磕绊绊听明白了一些。
男人姓高名福,老家有田地五十亩,牲口十五匹,当街铺面数十间,灰瓦木梁上房二十间。
娶的媳妇能一口气擀三十个帮工男人吃的长面,蒸的花馍像盛开的牡丹,晚上总是点燃一盏煤油灯,摆上花花绿绿的丝线纳鞋垫。
媳妇低头绣花时,男人靠在团花缎面被子上看着。
红红的灯花跳动,媳妇脑后籫一个密实的发髻,露出的一截脖颈细嫩白净,拍了雪花膏的脸颊映着灯火红润瓷实。短肥的手指捏着银针划过头顶,落下时在油亮的发丝里随意擦拭两下。感觉到男人注视的目光,她会抬头微微一笑,娇嗔道,看啥么?
如果没有那一股盗贼丧心病狂的打砸抢,如果早早听媳妇儿的话去老丈人家,如果跟着帮工水娃回他们老家……
男人蹲下身子,抱头痛哭,宽阔的肩膀上下抖动不止。
“是我害了红霞,是我没顾住这个家,都是我的错啊……
张源带着高福回到家时,太阳已将半个脸埋进山卯卯里。
门帘掀起,屋里黑得看不任何东西。透进来的光亮照在张源母亲的脸上,她急忙抬手挡住刺痛的眼睛。
“张源,谁来了?”
“一个朋友,他暂时住咱们家。”
“干妈这是害啥病?”高福闻到了老太太呼出的腥热酸臭的气味,以及屋里一股子腐败的中药味。
张源只好把今天下午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又无奈地捶了两下脑袋,拢住两手蹲在炕沿边。
“拿一身你的衣裳来”。高福踢一脚地下的张源。
“我的衣裳?全都烂着呢!”张源疑惑不解地看着高远,心说自己穿着那么好的衣裳,还要我的干嘛!
“快去取!”高福命令道。
“都没洗……汗味大得很!”张源拿一套衣裳比划在身上,难为情地使劲用手往平展捋。
高福一把夺过去,麻利地褪下身上的衣裳,穿好张源拿来的旧衣裳,弯腰仔细地叠好自己的衣裳,塞进张源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