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岸上,只剩下女孩孤单一人望着三个离去的背影,泪眼婆娑。
转身离去前,男孩将一只手链套上女孩的手腕,说,“等我回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来,还能不能回来,只是在这样一个离别的春日午后,面对这样一个纯得如清水一般的女孩,这是他唯一能够说的最大的安慰。他想,多年以后她会长大,也会忘记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承诺,当有一天相逢,或许她会问一句:“你是谁?”
也许忘记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路人,只是在这个小城经过时留下一抹微笑。他还记得千羽姐姐对他说起那个人时脸上的笑容,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千羽姐姐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甘愿冒着违逆法王背叛法门的风险,他终于知道,那种在内心奔涌不息的情感是无法抑制无法止熄的。然而,他也清楚地记得千羽姐姐和那个人最后的结局,看着面前天真烂漫的浅浅,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来保护她,难道唯一的出路就是分离?
手链上串着九颗碧绿的玉扣,颗颗晶莹剔透、苍翠欲滴,又象是一颗颗闪着珠光的眼泪,少女的眼泪。女孩抚摸着那一颗颗玉扣,似乎在每一颗泪滴里都能映衬出那一日少年温和宽厚的笑容。原来人是可以笑得这么温暖这么让人心跳的!
女孩在每日睡前总会将手腕上的玉扣送到唇边,轻轻地呵,然后,安然地入眠。
从那一天起,她总是做着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有着冰冷的月光,总是孤单地照着一个叫做咸阳的地方和在凛冽的风中岿然不动的长城。月光下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公子信手抚琴,还有一个紫衣女子清歌妙舞,公子的脸上微笑着目光不曾从紫衣女子身上移开。转瞬,紫衣女子不见踪影,少年公子的脸上渐渐化成了寒冰,一直蔓延直至全身都化成了透明的冰雕,如水晶一般地长久站立在她的面前,而后碎裂成片片冰凌落在她的脚下。
她每每被这个梦惊醒,似乎被梦里的寒冰冻着一般,浑身发抖,尽管是炎炎的夏日,她仍感到透骨的寒冷,抱着被单蜷缩在床角。他是谁?为什么夜夜进我的梦乡?紫衣的女子去了哪里?
冥冥之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子鱼!”
紫衣女子回眸含笑,忽而又掩面低泣,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云浅便惊得浑身冰凉——因为那张脸与自己的一般无二,她笑时她暖,她哭泣时她冰冷,云浅觉得自己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总是要怔怔地呆想很久很久,才能够搞清楚自己身处何处。
紧紧握着另一手上的玉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阿远哥的温度,在抚遍每一颗玉扣之后,渐渐地重新睡着。然后,她总能梦见一个男孩站在风霜飘零的溪畔,一个声音轻轻呼唤:“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