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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于不知不觉中变大,天空惊雷炸响,一道紫色的闪电,斜劈下来。
连绵的雨瀑中,众人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模糊成了一团,出了楼府。
“渊儿婚事在即,会不会出什么事?”不知哪房夫人焦急地问了一句。
“楼毓那狼崽子谁都敢咬,却舍不得真伤了老七,别忘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竹林耸立,苍翠欲滴的绿意。
楼毓快要被雨糊了眼睛,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只一个不慎,落了下风,她被楼渊制住。
“闹够了没有?”他把人压在一根青竹上,青竹不堪重负,狠狠折腰弯下。
楼毓胸口剧烈起伏着,气息不稳,再次趁楼渊未防备,一个翻身反压住他。
匕首抵在楼渊颈上,楼毓一字一顿,逼迫道:“说——楼渊与楼毓,今生今世不做兄弟,只做夫妻。”
她的声音带着狠意。
十五年前,初入楼府,她便是靠这股狠劲在这个百年世家中存活下来,护着楼渊活下来。那些远去的记忆,伴着倾盆大雨,在这一夜呼啸而来。
——“喂,我叫楼毓,你姓甚名谁?”
——“你哭什么,他们欺负你,你揍回去不就得了。”
——“以后你跟着我吧,我罩你呀,给你买糖葫芦和风筝。”
——“这楼府可真无趣,我总有一天是要走的,阿七,到时候,你跟我走吗?”
阿七,你跟我走吗?
楼渊合上眼睛,头枕万千落叶,万物在眼中变成一片混沌。
“楼渊与楼毓,今生今世,不做兄弟……”
后面还有半句,他迟迟没有说出口。
匕首在他颈间割出血痕,楼毓厉声道:“怎么不说了?怎么,我配不上你吗?你嫌我不如庄二小姐漂亮,不如她贤良淑德?你嫌我粗鄙,嫌我肆无忌惮、行事荒唐?”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急,“可我不如此,如何拿长枪,如何上战场,如何护得住自己?如何活下去?”
两人在地上滚了一身泥,不知僵持了多久。
久到楼毓双臂发麻,心中那一丝希冀如隔夜的茶凉透,她说:“我问你最后一遍,楼渊,你当真要娶他人为妻?”
良久,楼渊点头:“是。”
“可有苦衷?”
“没有。”
“这话出自真心?”
“出自真心。”
“如此也好,”伏在他身上的楼毓慢慢直起身,方才那一架,似把浑身力气都使完了,她扶着旁边的竹子才站了起来,“如此也好,你既负我,我又有什么好舍不得。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她呢喃自语,恍惚间收回了匕首,却猛地割断自己的一截衣袍。
“你我之间,便如同此帛一刀两断,各不相干。你还是楼府名动天下的七公子,我还是那个臭名昭著、心狠手辣的相爷。”
她在衣襟内费劲地掏了掏,掏出一对小巧玲珑的陶俑,放到楼渊手上:“这是你送的小玩意儿,还给你。”再摸摸头上束发的古朴木簪,用了多年,上面雕刻的忍冬花纹已经模糊不清,“你亲手刻的簪子,还你。”又将坠在宫绦上的青龙玉佩,摘下来,“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