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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凤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便起了心思,故意问他:“欸,那万老板来路真这么大啊,你爸爸都亲自和他谈生意啊?”
“嗐、”陈凤年知道的信息不多,都是大哥在家时时刻刻打预防针,他才多少记下一点:“那个哪叫生意,大哥说这就跟强买强卖差不多了。”他说:“跑马厅那里的犹太人不肯搬,新地皮开不起来,爸爸拜托了万老板去办,结果三天,三天他就把人都赶了出去,说是肉冬瓜切好通通丢进江里,爸爸知道后说要摆桌酒谢他,他说不用,好嘛,我们还以为这事完了呢,哪晓得大哥前两天从西安进了三十车西药,车子一开过租界,万老板就跳出来,非要自己扣下十车,大哥拜托巡捕房的人去跟他谈,他又狮子大开口,问我们要保护费,说怕半路有人把药抢了,他帮我们看着。”
“那然后呢?”王佩珑问道。
“没有然后。”陈凤年顺势拿起帕子擦擦嘴巴:“西药这种东西涨得快,扣的越久越不好卖,只好十车都给他啦!”
哦,那就不奇怪了。
王佩珑心说。
这么蛮横还不讲道理,的确是万显山的作风。
“那你也不要跟他太客气了,得罪人的事情不要做。”她提醒他:“下次万老板找你,你就直接告诉大少爷,让大少爷去跟他面对面,你大哥这人门槛多精啊!”
陈凤年点头,他也不傻,老神在在地跟王佩珑讲:“不用你多说,我晓得。”
他在刚睡醒时头脑格外清醒,更凭着自己的理解加以分析:“爸爸和大哥跟做生意没吃过大亏,他们手上有产业、还有人。哪里像我啊,什么都没有,万老板在大哥那里找不到豁口,没有办法跟大哥搭上交情,搭不上交情就谈不成生意,货物流通现在都靠码头,超过二十斤就要问市政府拿批示,大哥做生意一向只给熟人批.......你看他一天天就要扣那么多西药,真要攀人情的话不就只能找上我了嘛!”
“嘁、”王佩珑听懂了,娇俏地睨他一眼:“你倒是蛮有自知之明的嘛!”
陈凤年也附和她:“我又不傻。”再一点头,补充道:“就是比较好骗。”
原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耳根软,好骗。
他从鸽子汤上移开视线,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继续对着她道:“所以为了我好大家好,你们最好都不要骗我啊.......”
“好啦,赶紧把汤喝掉吧!”王佩珑从昨天傍晚加上今天上午,是实打实的累了十二个钟头,她现在急需把陈凤年弄回去,自己好到床上再补一个觉头,于是就出声打断他:“你们家大少爷知道你在我这边又混了一夜,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我一个唱戏的总不能老霸占三少爷,等下就安排车来接你,得放你回家啦!”
陈凤年很顺从,没有反驳,知道在外面过夜可以,但得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