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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得原本就称不上慈眉善目,看人总是先把眼镜拉下来,平白地多了几分鄙视在里面。更别说,现在本来他心里就不高兴。
“……简直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他说完这句总结,车厢里的学生把头垂得更低了。
不怪教授严厉,实在是事实如此。
一个植物学的多样性与系统进化专业,读到研二,能来参加野外实践的学生不到十五个,更别说中间还有撂挑子的。但这样的专业,本身就注重实践,假如不到野外,成天泡在实验室里,如何能拿到第一手的资料?如何又能真切地把科研做到实处?又如何承担起将来更重要的责任?
然而没办法。
本来这些年报本专业的人就少,更别说野外实践辛苦又危险,大家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平生恐怕跟大自然最亲近的时候,就是学校组织春游去城外十里的地方参加农家乐,摘两个草莓都觉得自己干了农活。如何能狠得下心、吃得了苦,心甘情愿抛弃游戏吃喝和购物,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搞什么野外实践?
周教授的这些话自从车子从学校开走开始,就一直在耳边循环,何瑜早已经练就了一番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
她悄悄低下头,不让周教授看到她……
但怕什么来什么,周教授看着学生们被摧残了一遍的脸,越发觉得心中堵得慌。冷不防地看到何瑜低下了头,周教授骂道,“何瑜,你干什么呢?难不成还觉得我说错了?!”
“没有没有。”一张青春娇俏的面孔连忙抬起来,她一头短发,在耳下一点儿,因为刚刚取下发夹,带了点儿天然的漫不经心。就好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玛蒂尔达长大了一样,鬼灵鬼精的。
何瑜冲他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们不成器,没给你长脸,周教授说得对。”
反正就是,承认错误,坚决不改。
周教授一看她那样子,顿时觉得心里更堵了,不想再给她一个眼神,转过了头。
大巴车终于在一路颠簸中,停在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村小学的地方。车子一停稳,学生们就跟打了激素一样,冲出了大巴。
“慢点儿慢点儿……”周教授一边吼住他们,一边也跟着下去,冷不防的,身边掠起一道细小的风,他一看来人,眉心就开始跳了,“何瑜,你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呢!”
何瑜没想到她居然只是路过也能挨骂,转过头,一脸幽怨地看向周教授,“教授,你对我的宠爱,也太过了吧?”
她身材高挑,身形瘦削,说话间带点儿无赖的俏皮。本来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但不知道为什么,周教授一看到她就觉得额角青筋跳得欢。
想到此人平常在学校里做的那些
事情,周教授不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滚滚滚。”
何瑜立刻滚了。
她跳下车,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长途行车这么久,居然有种不真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