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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对你怎样,你心里最是清楚。逢年过节,他赏赐给你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他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但凡被你看上,只要你开口,他也从未吝惜过。我与父亲为他鞍前马后,也没见他对我们如此大方。”顾允之摇着头,听起来像是抱怨,可面上仍旧漾着笑意,“这次他也是迫不得已。你想想,公主所求、陛下亲自开口,若他一口回绝,折的就不仅仅是陛下一个人的面子了。这些年,东海王日渐坐大,殿下在朝中举步维艰,想要自保、又要维护父慈子孝的局面,你也得体谅他的苦衷。”
听完这话,顾谦之心中的气渐渐顺了下去,但转念一想,仍忿忿不平。
“道理我都明白,可……说到底,还是太子殿下太好说话了,顾及这个又顾及那个。馋巧令亲疏,他对东海王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如此纵容下去,我只怕将来会酿出大祸。”
想到如今朝中的情势,顾允之的脸色不由黯淡了些:“是啊,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只是为人处世太过宽容。今年开金明池,陛下在琼林苑宴请众臣,陛下身体有恙,本应由太子代为敬酒,没想到却被东海王给抢了先。当日你不在,没见到那个景象。父亲当场便翻了脸,指责东海王僭越,可惜朝中官员多为陆元道所延揽,根本不敢站出来替太子说话。”
顾谦之第一次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心头一紧:“还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道?”
顾允之苦笑:“春坊随人势单力薄,太子殿下又无心强争,陛下有心大事化小,后来幸得太傅甄绎打了圆场,这才稀里糊涂遮掩过去。说到底,这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陛下心中不快,于是百官们回来后都不约而同避而不谈,所以你自然不会知道。”
“原来如此。”顾谦之忽然想起端午那日在金明池边与赵廷衍说过的话,忍不住气短,“前些日子我还和殿下抱怨,说今年没能赶上设宴琼林苑。明明琼林苑的遭遇是他的耻辱,可他却只是笑笑,什么都没和我说。他这性子……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见他忽而丧气,顾允之又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担心,殿下虽然过于好脾气,但并不是糊涂之人,否则也不会对父亲如此看重了。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陛下自去年中风之后,身子时好时坏,精神也越发萎靡。陛下百年之后,社稷还是要传给太子殿下的。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替殿下稳住时局,不要让事态失控才是。”
“话虽如此,但……”顾谦之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作为朋友,见他忍受如此多的委屈,心中还是会替他不平的。不过,我只是一介白衣,无功名在身,也不愿涉足朝堂事,恐怕也只能瞎担心,根本帮不了他什么。”
顾允之摇摇头,面上虽是笑着,语气却不自觉严肃起来:“你心思单纯,不受俗流所污,想必殿下也是因为看中这一点,才会对你另眼相看。他身在局中无法自拔,也只能透过你来憧憬一下闲适自由、随心所欲的日子了。所以,你只要坚持你心中所想,就是对他最大的慰藉和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