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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让玉梅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给她端来一大盆热水,打开一个草纸包,捏出一块棕褐色的药膏,放在热水里化开,让玉梅泡脚。
等玉梅把脚洗干净后,趁脚上的余温还没散去时,姑姑迅速拿布把脚擦干,然后来回的揪扯她除了大脚趾外的其它脚趾头。
玉梅一直忘不了姑姑扯她脚趾时候的“啪啪”声,有些疼,但能忍受。
整个过程中,姑姑抿着嘴、蹙着眉,跟平时对她有说有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仿佛在完成一个十分伟大的任务。
紧接着,姑姑拿出一块大红布,让玉梅把双脚踩在上面,掏出一块滑石(作用同现代的粉笔)将玉梅一双小脚丫的轮廓勾勒了出来。
多年后玉梅才恍然,这块布是她曾经是个正常人的“最后留念”。
姑姑将大瓷罐打开,倒出了些许白色的粉末,仔细地涂在了玉梅幼小的脚趾和缝隙之间。
这个东西叫明矾,是用来收敛皮肤,防止发炎感染的。
做完了这一切,玉梅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伴随一生的酷刑。
就在姑姑的揪扯中,玉梅“啊呀”一声,发出惨叫,原来是姑姑把她大脚趾外的四个脚趾死死地往下压!向脚底内侧弯。
玉梅疼得来回挣扎,她只知道小脚美,却不知道缠足的疼!
姑姑一把扥住玉梅,拿起炕上的布条就往她脚上缠,边缠边说:“听话!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玉梅哪里听得进去,边哭边喊:“姑姑快撒手啊!疼死我了哇!”
兴许是二娘早就在门外等候多时,不愿做“坏人”,此时才现身,紧紧箍住周玉梅瘦小的身躯不让她乱动。
姑姑手脚麻利地把布条快速地缠好,又拿起针线密密封了起来。
“同村的唐艳丽也是没了娘,为了争口气人家自己缠脚,哪像你这样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现在忍一忍,将来能风光一辈子!”姑姑嘴里一边数落,一边手起针落。
实际上,这一招叫“试紧”,只是痛苦的开始,后面还有裹尖、裹瘦、裹弯等各种程序,会越来越残酷,但是没人告诉玉梅。
当年莱阳闹了霜灾,上头苛捐杂税一分不少收,村里便起了饥荒;加上要给玉梅缠足,从那天开始,姑姑和姑父就在玉梅家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两年半。
姑姑帮着二娘日常打理家务,姑父帮她家干活。
缠足的当天晚上,是姑姑陪着玉梅睡的。这一晚上,玉梅的脚上被套上了一双红色“睡鞋”,双脚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小腿以下像火燎般发热,她揪着姑姑的衣襟低声啜泣:“姑姑,求求你了,给我把脚放开吧!”
可是任凭她怎么哭求,姑姑都不为所动,只是不断地摸着她的头,低声连哄带劝:“玉梅啊,忍一忍,将来要嫁人的时候,未来婆家是先看脚后看脸的。你的脸蛋是天生的,可脚是后裹的。将来能否找个好婆家,这能耐功夫全在脚上。你娘要是在下面知道我手软了,会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