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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娟大喜,忙不迭地扶起纪芷芙欲离去,谁知她才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冷冷道:“若你心里还有一点孝心,还记着自己是纪家的女儿,便早日奉旨入宫去,也免教全家人为你一人受罪。上有天地神明,下有列祖列宗亡灵,你便是不顾旁的,也只问你这样自私自利,良心是否能安?”
纪芷芙的话说得刻薄尖锐,听在纪芷湮耳中,只觉得比方才被她扇了耳光还来得难受。她木然着脸站在那里,衣袂随风摆动,眸光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许久许久,纪芷芙和婵娟都走了,纪芷湮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仰望苍穹,似是在望月,又似是望向了更高远的地方。她的眸光便如无边的夜色般浓烈深沉,透着无言的忧伤与自责。
晚来秋意浓,风声萧瑟。云意忍不住上前去为她添了一袭披风,温言劝道:“小姐,你身子弱,站在这风口上久了,若患了伤寒高热可怎么好?还是回屋去吧。”
纪芷湮摇了摇头,彷佛是问云意,又彷佛是在喃喃自语:“入秋了,地上该有多凉,爹爹一个人跪在含章殿前,也不知有没有人为他添衣?对他关切?”
云意心下酸楚,含泪喊了一声:“小姐。”
纪芷湮却已率先走了出去,听得身后云意追问她要去哪里,只扔下一句:“我要到门口去等爹爹回家。”
云意拗不过她,只得加紧跟上,在门口陪着她一起等。
而这一等,便是三个时辰。从月上柳梢头等到月上中天,风吹得身上凉浸浸的,相府门前的路黑漆漆一片,人语渐不闻,彷佛这样的等待便如无边夜色般,永无尽头。
云意劝了多次,却总也没用,只得不时为她搓一搓身子,拢紧披风。
巷子里远远传来更夫敲锣报时的声音,不知不觉,已是子时。
丞相府的轿子从暗夜中缓缓而来,纪昀晟扶着小厮的手落了轿,满面的倦容掩不住。到底上了年纪,晚上连着跪了几天,日间又要与摄政王和慕家等人周旋,委实是心力交瘁。一抬眼,朦胧夜色中,他隐约瞧见大门前似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风中颤颤巍巍,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芷湮,你怎么站在这里?”
当下怒不可遏,骂了云意服侍不力后,转头又呼斥门口守卫和管家,“你们怎么当的差,三小姐身子弱,你们也由得她站在这里吹风?若是给吹出个好歹来,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他正怒冲冲地训斥着下人,不想忽然听得“扑通”一声,回头便见纪芷湮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玉颜惨白,凄声喊:“爹爹,女儿不孝,让您为我受苦了。”
他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脸上隐有怒容,望着相府总管不悦道:“不是吩咐了你们守口如瓶的么?说,是哪个不要命的去告诉的三小姐?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