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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宸连连点头应诺。地主又道:“我看且如此罢,你把五十两纹银放下,我给你二十五亩村西田地可许?”
元宸虽然厚道却也不是呆傻,心想:“之前我早已私下询问过村里各段田地的市价,村西田地每亩也超不过一两五钱,怎么也得给我三十三亩才行。”随即附和道:“大老爷开开恩,您按市价给我换三十三亩村西田地吧。”
孔老爷瞠目怒吼道:“你怎不作甚劫掠的勾当,三十三亩地按照今日的市价你得给我六十六两纹银才对,你那价格是前朝的价格,不是今朝的价格,难道你不知道吗?再说我是顾念着同村的情谊,才忍心割爱,把最好的地段折抵给你,你当真不知好歹!如此也罢,你但去寻那劫掠的勾当,我倒要看看你家供着哪尊佛陀!然则丑话说在前面,如若寻不到那吞天的美事,也切莫再来寻我,且当我原初未曾识你!”
地主的话似那悬梁之锐剑,霎时插在了他那颗提到嗓喉的心。元宸佝偻着身躯,神情惊惧,恰似被人夺了魂魄,更愈发显得卑贱可怜,唯唯诺诺地低吟:“大老爷莫怒!大老爷莫怒!我甚敢妄想?只是想大老爷可怜可怜我这穷奴,大发慈悲,多恩赐我一点吧。”
话音刚落,元宸便偷偷地侧睨着地主,发觉地主的神色趋于缓和,他也不敢多吭声,时间宛如静止一般。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刻,孔老爷主动地打破了沉寂的氛围,他揣测着元宸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节奏已尽皆掌控在自己手中,但他仍不可大意行事,刚才展现咄咄逼人之态仅是出于权谋,却不可使其如逢绝境之感,当知狗急亦能跳墙,这纯青的炉火须掐算好火候,否则这穷酸书生若是去了村东孟家,那老滑头肯定坏我好事。
忽然,他轻咳一声,脸色似变戏法般转嗔怒为讪笑,挺起胸膛傲声道:“我当然知道老弟是实在人,我也不是故意逐你,但你口中所说的市价却有大大的不妥。适逢乱世,朝廷一天一个新主,行情跟着一天一变化,哪能总是称心如意,你说是不?”
元宸立即接连点头认可。他又道:“如此罢,你我各退一步,我抵你二十九亩田地,但有一个条件。”
元宸疑复道:“什么条件?”
地主:“条件是你需为我村北十亩地免费耕作两年。”元宸低头犹豫不决,陷入沉思,显然是对这个条件不太满意。
‘嗙’的猛然一声骤响,元宸被这突来一声惊住,顺声瞧去,不是别人,正是地主夫人。
她将茶碗砸在茶几之上,脸色殊为不悦,疾首蹙额,一双丹凤眼如剑锋斜翘,左手叉腰,右手食指弹出,其余四指向掌心紧握,指着元宸怒道:
“我道是什么老实人,原来竟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主啊!亏得大老爷昨天还与我说叨,什么村南住着个勤奋踏实的元家人,心眼不错,有机会定要多多地照顾下,怎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今天这老实人没瞅到,确实瞧见一个贪得无厌见利忘义的奸诈小人!呵呵,老爷我劝你还是收收善心,免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喂不饱负恩的狼崽子,反倒被咬伤了。医药费是小事,怕就怕心寒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