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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六狼吞虎咽地吃窝头,一连吃了七八个,才端起那碗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他偷眼看那女人,女人坐在大炕沿上纳鞋底,头低着,脑后的大辫子垂到胸前来,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两把痒痒挠,在于老六心上轻轻挠着。
“家里掌柜的怎么称呼?下次进山,一定专程过来道谢救命之恩。”于老六问。
“吃完就走吧,几个窝头,不值得道谢。”女子头也不抬。
“那哪能呢?山里人讲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几个窝头事小,可这是救命的窝头啊。大姐,说个姓氏吧,我于老六走南闯北半辈子,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主。”于老六站起来,眼睛盯在女人的脸上,像是被蜂蜜罐子馋坏了的狗熊,再也挪不到别处去。
“我家掌柜的姓申。”女人回答。
“好好好,听大姐说话、看大姐活计,家里一定过得滋滋润润、红红火火的。”于老六绕过炉子,走向女人。
他倒是没有什么贼心贼胆的,只是觉得那女人漂亮得出奇,是山里少见的一朵鲜花,所以就想凑近去,好好看个仔细。
“大姐,给谁纳的鞋底?家里掌柜的脚多大?”他嘴上没话找话,也在炕沿上斜着坐下,跟女人脸对脸。
女人偷偷笑了笑,头垂得更低了。
在于老六眼里,女人比鲜花还漂亮,这一笑,把他的魂都勾没了。
“我看看大姐的活计——”他向前伸手,作势要拿鞋底,但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算被骂一顿打一顿,也得握着那女人的手,使劲亲上一嘴。
女人向后一躲,咯咯笑起来。
于老六向前一扑,馋猫扑蝴蝶一般。
那女人倏地一躲,从于老六胳肢窝里逃开去。
“大白天的,羞,晚上……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女人没有着恼,放下手里的鞋底,向门口走去。
“大姐,去哪儿啊你?”于老六起了色心,眼巴巴看着女人的后背。
那条辫子原来搭在胸前,女人轻轻仰头,借势一甩,辫子就到了背后,辫梢在腰间荡啊荡的。
“我去林子里采点菌子莪子,留着晚上吃。”女人说。
“那我等着,那我等着。”于老六连声说。
“等归等,东西两间屋子都上着锁,可不能进去,知道不?”女人回头叮嘱。
于老六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我手最干净,家里啥都不会乱碰,就老老实实坐着等着你回来。”
女人从门边摘下篮子,开门出去。
于老六跳起来,躲在门边,从门缝里向外望,看见女人真的拐去了右边的林子,一颗心才放下来。
“棒槌娘娘开眼,连饿带冻糟践了我一宿,总算给我点小恩小惠。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快快活活……好,好,真好,真好……”于老六心里乐开了花,原地打转,连蹦了两个高。
挖棒槌的人手脚就没有干净的,每次进山,要么捡便宜偷腥,要么顺手牵羊,这跟“贼不走空”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