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成吧。干麦秆是有些割手，不过泡软了就好多了。”
她随口转移话题：“王家表姐那边，想来今儿定是十分热闹？不知摆了多少桌？”
康氏不习惯跟她唠家常，两人关系冷淡，只是康敏脸上带的笑十分真诚，并无半点其他心思，她也不好像平时一样刺回去。
“热闹得很，摆了十几桌酒，估计这会儿才散。要不是听周大夫说起你表哥病了，我们还要晚些回。”
康敏怔了怔：“望田村也有人病了？”
康氏娘家前些年北上逃难过来，落户在草沟村西南边的望田村，这回侄女就嫁的本村小伙。周大夫却住在南边的小杨庄，回去不经过望田村，更不会闲着没事四处串门，去那里多半是看病。
康氏果然点头，道是村里有人不小心闪了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本来该来吃喜酒的，也没能来成。
陆葵顺口提了句：“老林叔也是，一把年纪了还逞强，自个儿爬上去修屋顶，啧，这回把腰给闪了，好在没伤到骨头，可也得躺床上休养个把月了。明明跟三伯爷乡里乡亲的，他要是开口，三伯爷让二哥过去帮个忙，最多就是一钱银子的事。可伤了腰，屋顶也没修好，还得倒贴几钱银子的药！”
三伯爷是康氏的堂伯，当年也一起逃难北上，学了些木匠手艺，落户望田村后主要靠给乡亲们做些木活挣钱。陆寅今年十三岁，体格健壮，读书没天分，康氏就盘算着让他学一门手艺。寻常学徒日子苦，没工钱不说，还得给师傅送钱。陆家哪里有这个闲钱，这不就只能找上三伯爷拜师了。
娘儿几个在外头说话，抄书的陆广仁心无旁骛没听见，倒是把陆鲤吵醒了。
他揉着眼睛出来，听了便插嘴：“娘、姐姐你们回来了！老黄头忒黑心了，什么药要收四钱银子啊？他那膏药我早上才在药箱里见过，黑乎乎的一团，外头集市上一罐这样的才卖二钱！”
康氏说：“山里是有草药，可咱们又不会医术，知道什么病具体用哪几种药、份量怎么配，人家当然要收点钱。”
康敏暗暗点头，知识和技术可是无价的！
“等等！”
康氏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犹豫了下才问陆鲤：“上晌你爹请周大夫来家，你可在旁边？”
陆鲤眼珠子一转，没吱声，转头却朝正屋方向扯着嗓子喊：“爹，娘和姐姐回了！娘有话要问你！”然后，一溜烟跑进东屋看他大哥去了。
康敏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闻讯走出来的陆广仁刚道出金额，长相颇为相似的康氏母女俩就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康氏捂着胸口晃了晃，差点没站稳，被康敏眼疾手快扶住。
“这杀千刀的老匹夫！”
康氏和陆葵异口同声地骂，但，两人骂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陆葵骂的是黑心肝的周大夫，康氏却是骂的陆广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