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戾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嘲讽又不屑:“赎罪?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怎么会是他?!
“......”
许清冉削薄清瘦的身影刹那间僵在原地,一阵寒意从心口蔓延开来,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去看那个对她满腔恨意的男人。
可偏偏,对方咄咄逼人。
“怎么,四年不见,变成哑巴了?”
穆景寒不紧不慢站到她面前,拿着手里冰冷坚硬的文件夹,盛气凌人地抬起她枯瘦的下颌。
她变了许多。
从前娇柔稚嫩的脸色黯淡苍白,一头及腰长发被剪去,枯黄的发尾在脑后低低绑着,脸侧垂落的厚重碎发,堪堪遮起颚骨处那道半寸长的旧疤。
就连往日那双总是含着温煦笑意的眼眸,此刻也被惊惧和防备装满。
惊弓之鸟。
还是只折了翅膀,又断了脚的。
穆景寒如漆如墨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边笑意冰冷讥诮:“看起来,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国外,日子过得还不错。”
心口颤了又颤。
许清冉死死咬着舌尖才让自己勉强保持冷静,她缓慢艰难地抬头,被迫对上男人阴鸷如隼的寒眸。
他看起来什么也没变,一如既往地矜贵倨傲,不可一世。
从前,她与他也相差甚远,但有穆林两家的交情在,至少能腆着脸红喊他一声景寒哥哥。
可如今,她站在他面前,就好像泥泞土壤里爬出的虫蚁,低贱又入不了眼。
“多谢......穆先生关心。”
许清冉用力扯出一抹难堪的笑意,她明明在笑,声音却喑哑哽咽:“我......一切都好。”
刚到国外的那些日子,她还傻傻有过期待,会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解释,会不会有一天他突然心软,放她一条活路。
但是都没有。
他一声令下,将她孑然一身困在地下黑市,被转卖了一家又一家赌、场。
看门的野狗尚且有有一碗剩饭吃。
可她过得连狗都不如。
穆景寒深邃如潭的眸光似是暗了下,他勾唇冷笑:“那最好,只有你活着,我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死,太容易,也太便宜她了!
“......我知道。”
许清冉颤颤垂下眼眸,木然地点头,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接受了他所有诘难。
不反驳,也不反抗。
其实她怎么敢呢?
四年前,就在穆景寒和林湘绾订婚的前一天,后者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她的日记本。
那一天,林湘绾对她说尽了世界上最难听的话。
大庭广众,她质问她要不要脸!
怒骂她不知廉耻,觊觎自己的姐夫!
十年来小心掩藏的隐晦心思,猝不及防被人用最难堪的方式开膛剖腹,晾在众目睽睽之下。
许清冉从来没有那么惶恐过,她哀求着,请求对方能留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林湘绾却不依不饶,她死命地拽她,扯她,要她当着穆林两家人的面,磕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