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飘忽,他掏出藏于身后的手掌,转头脸色乍变,手心现出一枚暗镖,对准不远处的暗云奋力射去。
簌地一下,那点黑影直指方才有所察觉的暗云,眼见就要刺中眉心,厉风一转手腕,风凝刃呼啸脱鞘,只听铛地一声,那枚致命暗镖被刀身挡下,刺中两人身后那颗参天杉木。
顷刻之间,镖尖便将树身蚀出一道焦黑细圈。
厉风扶稳险些一个趔趄的暗云,握住她的手心细细地摩挲:“娘子,等我片刻。”
攥紧手上按捺不住的风凝刃,厉风目光灼烈,猛地转过头来,面色阴沉。
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必再说。冒犯暗云者,活不过半炷香,更何况,她腹中还怀有胎儿。
狂风顿作,蚀寒客抵不过扑面而来的杀气,转身落荒而逃,才跨出三丈,厉风轻叱一声,后退半步,抬脚飞身追上前去。
只见一道残影极速掠过,风凝刃在林木中划出一片寒光。
眨眼之间,刷地两声,如秋风扫叶般微轻。第一声割破蚀寒客的喉颈,第二声,是风凝刃归鞘。
连呼吸也不曾有一丝紊乱,厉风缓缓转头,清淡地瞥了一眼在空中定住动作的蚀寒客,收回目光,那具尸体随之倒地。
眉目间溢出无尽惊骇,身上不见半点血迹。风凝刃极其锋利,刀过无痕,绝不沾染半点血色。
厉风面无表情,弯腰拉开他胸前的衣兜,扯出一份详录了溶骨散解方的羊皮卷,其中还夹有一份溶骨散配方,他也一并收了去。
“夫君,此人的肤色竟如此斑白,好生怪异。”
此时暗云已收起了翎云剑,环抱双手迎上前来,仔细端详地上面目狰狞的尸首。
“袭寒门终日炼制剧毒,多少也要受些侵蚀的,娘子,你可无恙?”
“无碍,我与孩子都毫发无损呢!”
“当真是惊险,让你留在家中也不肯。”说来是责备言语,抬眼却溢满爱怜。
“我们有过约定,无论何时,风云双煞定要形影不离,况且,这已是最后一次任务了。”
“那你我二人,快些离开这霉讳之地罢……”
“夫君你错了,是三人。”
厉风舒心长笑,爱宠地吻了吻暗云的额头,又接过她腰间的翎云剑挂于右肩。暗云轻点脚尖,正欲施展一招叶上飘,却被厉风伸手按住身子,生怕她移了胎位。
两人相顾而笑,十指紧扣着,一步步走向密林外。
此刻,草丛中蚀寒客的尸体,这才从脖颈间浸渗出一股黑紫血渍。
“夫君,方才他许下黄金万两,你也未有半分心动?”
“有过。但我知晓,他拿不出那万两黄金……”
两道身影穿过山口,在黎明晨雾里,朝着渐红的霞光信步而去。
“真要摒弃掉这一切,夫君舍得么?这风凝刃,可还放得下……”
“能拿起,便放得下。”
厉风深深望了那东边的金辉一眼,随后把目光投向身旁的暗云,胸口涌起一腔温热,他粲然一笑,真正卸下摆了二十余年的淡漠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