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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象是门高深的学问,天赋不够的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有所造诣,入门的算家往往都是积年老儒。他刚才问虾爬子只是随口,渔民里有些代代相传的观星口诀,或许管用,并不指望虾爬子是星象大师。可这个看起来胸有成竹的年轻人不过二十七八岁,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渔民,是个地地道道的外乡人。
“我会,”年轻人认真地点点头,“我学过皇极派的星算术,至今有二十年了。”
“皇极派?二十年?”军校一愣,且不说二十年相对这人的年纪而言显得太夸张了些,单这“皇极派”就透着诡异,听起来好像什么演义小说里的名字。
“嗯,从八岁开始。”年轻人一本正经。
【二】
天威靖海楼上,将军凭栏而立。这座楼毗邻海滩,将军的目光越过满载而归的欢乐景象,投向海天的尽头。西方暮云低合,掩映了落日,像在半个天空上燃起透明的火焰。天海交际茫茫苍苍,分不出边界。
黑衣佩刀的军校疾步登楼,站在将军背后,“嚓”地一躬身,“找到您要的人了。”
“哦?”
军校迟疑了一瞬,“不是军中的人,是在港口招募到的旅人。”
“旅人?”将军转过身来。他清瘦而黝黑,眉宇修长,没有行伍中人常见的彪悍凶蛮之气,透着几分儒雅。
“据说从中州远道而来,这样的人黄册上自然查不出来,不过验了行牒,一路上各处关卡的印符一个不缺。”
“行牒是哪里签发的?”
“秋叶都护府。”
“这么说来,这个旅人的旅途是从澜州开始的。一个从澜州千里迢迢来宛州的人,就算给你半年也别想查出他的背景来。而你推荐他给我。”将军叹了口气,“看来,军中确实找不到通星象的人了。”
“属下无能,但……已竭尽全力,莫说是我们这小小的西瀛海府,就算是南淮都护府兵强马壮,也仅有几名行军参谋略通星象,且都已年老力衰,经不起风浪。我朝禁止民间修习星象术十几年了,通星象的师长都在帝都的钦天监里为陛下御用,现在的年轻人连本星象学的书也摸不到。”
军校顿了顿,“只是有一事……这人号称自己修习的是‘皇极派’的星算术,这名字属下从没听说过,怕不是唬人?”
将军眼瞳中隐约一亮,随即垂下眼帘,“皇极派,这名字你们年轻人自然没听过。我朝开国,钦天监第一位博士雨师,修的就是皇极派。皇极派是羽人秘传的星象学派,所以称为‘星算术’,因为它以算学独步天下,观星对他们而言倒只是小道。”
“这人难道是……帝都身份?”军校吃了一惊。
“帝都里怕是已经没有皇极派的后人了,雨师是个异人,一生只效忠羽烈王一人。满朝公卿都知她虽然其实是个少女,看似十四五岁,而发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