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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忽然起身,后退一步,双手覆于前额,拜倒在地:“暮雨叩见先生!”
青衫哦了一声,问:“你就是暮雨,朝光呢?”
“朝光,”名唤暮雨的女人抬眼看了看青衫身边的少年,回答说,“相公张业造访,朝光夫人在莳花阁相陪。”
“张业来了,”青衫意味深长地阖着眼,“散花楼经营得不错,连宰辅相公也出入此间。”正说着,房门外响起嘈杂的打斗呵斥声,青衫挑着眉峰问:“这里守备森严,谁能冲上来?”
“先生稍候,暮雨看看便回。”女人说罢,掩门而出,不久,打斗声果然稍息。
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外间响起窸窸窣窣的衣袍律动声,屏风后影影绰绰。少年只闻到一股异香,抬头便觉眼前一亮,又是一个身着绯色大袖明衫的女人款款走来,画着梅妆的前额饱满,高耸的发髻上簪着步摇金翠,比起暮雨更为艳丽雍容。没等他说话,女人已经盈盈拜倒:“朝光见过义父。”话音未落,竟有些哽咽。青衫抬手说:“起来吧。”朝光起身,走到青衫身旁,脸颊旖旎的金钿分明被泪水浸湿,润开了。她拉着少年,柔声说:“香儿又高了一截,看起来愈发不凡呢!”香儿嘿嘿地笑着,欣然领受这番赞誉。
没等青衫细问,朝光便亟亟说道:“刚才捧圣军都虞候李廷禀报,说是蜀主贤妃不知何故亵渎了太上天尊……竟在傍晚时让天雷……薨了。”
“啊!”青衫微微一怔,香儿在他怀中惊诧低呼:“昨日酉时的那道天雷?”
“嗯。”朝光点头,“小皇帝跟赵妃在青城山进香,沉迷游幸,有月余不曾回宫。昨日忽然离开,前脚刚走,龙门山便地动山摇,一道天雷劈下,赵妃当场薨毙……”
青衫眉头一蹙,问道:“你是说孟三郎一个人回宫了?”
“小皇帝并未回宫,外面是都虞候李廷的捧圣军,寻人的。”
“孟三郎在这里?”
“朝光未曾确认。不过李虞候的捧圣军已经封了散花楼。”
“捧圣军隶属六军,是宰辅张公铎的麾下,都虞候却来禀报宰辅张业?”青衫的眼神微微沉了沉,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不知道孟三郎如何躲过一劫?”
“义父是说,赵妃……并非……”香儿在旁听得清楚,忽然有所领悟。
“你也信那些亵渎上真的鬼话?”青衫脸上隐隐不悦,他站起身来理好衣襟,对朝光说:“这里有禁军盘查,我还是先走一步,免得多生事端。”
朝光见青衫要走,急切地想挽留:“义父这就要走了?”
“嗯。此番带香儿出来,杜夫人还不知道,我需早些送他回汴州。”
朝光依依不舍,却只能无奈地说道:“让朝光带义父出去。”她带二人出了门,交给校尉一对牌符。之前热闹的大厅和楼道早已空无一人,客人都被带到房中安置,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有三队正在把守,依次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