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明显不太信任。
于是顾凌烟又道：“你们已经看过了她的身子，又拿着她的罗帕，往后岂不就能将她拿捏在手里，你们要多少银子，她就得给你们多少，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乞丐眼里全是贪婪，盯着那帕子像是盯着香饽饽一般。他飞快地将帕子收好，又在顾凌烟手里得了二两银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顾凌烟也没久留，然而在她抬脚离开巷子之时，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玄武大街上，一辆外表普普通通的马车正缓缓而行。
忽然一阵风拂过，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里。
“启禀王爷……”
黑衣人便是藏在角落里看完了巷子里的一场闹剧，此时用着冷漠的声线，为马车上的两人重现当时的场景。
“聒噪。”
江凛墨嫌弃他一成不变的音调，倒不像是听趣事儿，反而像是在催命。
他拧眉时，脸色忽得差了几分，却是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捂嘴咳嗽了几声。他的脸上似乎时常带着病色，因此掩盖了他原本惊人的容貌。
可若是知晓他恶名的，便绝不会因他满身的病气而轻视他。
毕竟这人是当今圣上跟前的大红人，也是朝中一众奸臣的头子，摄政王，江凛墨。
一个让世人畏惧的存在——只因他出身普通，却靠着自己的头脑与手段一步步爬到了摄政王的位置。
看不惯他行事作风的老臣们巴不得他早些被阎王收了去，以他为首的一众奸臣却又恨不得将全天下的神医，名药都送到他跟前。
就怕他哪一日被些个忠臣良将给咒死了。
与他对坐的鬼医却听得津津有味，若是顾凌烟在场便会发现，此人就是与她搭讪的老者。
“哈哈哈，你小子口不由心，口不由心啊。”鬼医哈哈大笑，听得乐不可支，“老夫就说那小娃娃有一副蛇蝎心肠，配着你黑心肝儿的东西，正好！”
随意挥手让黑衣人退下，江凛墨将染了血的帕子随手扔下，瞥了一眼那殷红的颜色，咋了一下舌。
“前辈可看好了，我这血，如今还是红的。”
鬼医哼了一声，“全靠老夫出手。”
“是是是。”江凛墨这才是口不由心道，“都是鬼医前辈妙手回春，让我这痨病鬼也能顺顺利利活到百八十岁。”
鬼医便是笑了，“百八十岁倒是太看得起老夫了。”说完也不再提，反正是个短命鬼，活不了几年。
“若是有人肯为你试药，兴许……”
“前辈。”
江凛墨掀开一角窗帘，透过还没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看着外头的人声鼎沸。
“待做完本王该做的，便也没什么活头了。”
玄武大街上人来人往，无一处不透着繁华。
可在这繁华的表象下，千里江山，已经不比当年。
正似他这副身体，虽犹在壮年，却已如江河日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