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姥爷都没说过这笔钱他来出，他来供妈妈上大学，我知道他绝对是有这笔钱的，只不过他不想而已，他打心眼儿里认为女儿是给别人家养的，儿子才是自己的根。
9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妈，只能静静地窝在她脚边陪着她。
半晌小姨敲了敲房间的门，手里捏着个简陋的荷包。
「姐，这是我自己攒的钱，都给你，你上大学用！」
她将荷包里的钱倒出来，有钢镚有纸币，都是些一分一角的。
陈家没有钱，还重男轻女，自然也不会给我妈和小姨多少零花钱，这些钱恐怕是从她牙缝里拼命省下来的。
我顿时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我妈也是红了眼眶，用手轻轻拢了拢这些零钱，只收了一半让她放心，就打发她出去了。
我知道这些只是杯水车薪。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陡然响起哭声，我妈哽咽着问：「为什么会这样？上大学好难啊小白」
「她为什么要把我的钱给出去？」
「我、我只是想上个大学！」
她语无伦次，我知道她不是在寻求我的答案，而是想要有人听听她的倾诉。
她也是人啊，她才十七岁，她也会累会崩溃，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她？
我也流着泪靠在她的脚边，呜咽着蹭着她的脸颊。
妈妈你放心，就是捡垃圾，我也要供你念大学。
就像当初你力排众议砸锅卖铁也要让我上学一样。
10
第二天，妈妈肿着眼皮踏上了上学的路。
我没有去送她，而是偷偷叫了几个熟识的狗跟我一起去城里捡垃圾。
我昨晚可没开玩笑，这年头捡垃圾也是有赚头的，不过就是脏一点臭一点，我不怕的。
农村的土狗都长得健硕，成群结队一走没人敢抓，我循着之前进城的记忆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金属垃圾回收厂。
垃圾场的味道很刺鼻，对于嗅觉灵敏的狗来说更是如此。
我只能安排着他们分批交换着捡，我自己则是一直带队，毕竟他们就算再聪明也需要我来辨认有回收价值的金属。
我们也不贪多，每天赶在回收工人上班之前完事就行。
没过几天，我就攒了半麻袋的金属藏在了不远处的天桥下，这里常年都没有人来。
周日我妈放假，我引着她去了天桥，一人一狗偷摸着盘金属。
我其实对金属材料也没什么研究，大学学的也不是理工科方向，只能挑一些常见的和相对完整的来。
有停止走动的怀表、掉了小人的八音盒、甚至还有小巧的收音机。
但是都坏了。
我妈抿了抿唇：「都得修。」
我失落地垂下头，不知道这些坏掉的东西能不能卖上价。
我妈看出我的失望，用她温暖的手揉了揉我的狗头：「小白你已经很棒了，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之前在书上有看过怎么修，一会儿回去试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