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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乔特·哈特曼是个身材苗条、脸色苍白、大眼睛、长头发、神情懒洋洋的女人,时年二十六岁。白天,她为生计在纽约城里当临时秘书,晚上和周末则追求自己的职业,想成为双簧管和木箫吹奏者。她个性迷人而敏感,带有古典的魅力,还有点诙谐;她既不活力四射,也不果断自信。她那倦怠的神态让我想起19世纪欧洲的“闲暇”观念。她的个性中还有某种脆弱的东西,使她间歇性地犹豫不决、惶惑不安,有时甚至像犯了什么错误。她首先向我吐露,她疲惫、耗尽的苦诉被认为是一种慢性疾痛,而这个术语意味着残障性,甚至是对生命的威胁的严重性,这使她感到难堪。但她马上又向我断言,她的症状正在慢慢地“扼杀”她。她一字一顿地说出用以描述她的症状的字眼,像是需要时间从冗长的精神问题列表中品味挑选:“疲倦”、“虚弱”、“持续不断的喉咙干燥”、“喘不过气来”、“老是觉得濒临伤风或染上流行性感冒”、“不曾感到舒服过”、“精疲力竭”。说最后一词时,特别加重了中间音节,还无力地叹了口气,同时像演哑剧似地垂下了眼睑、嘴唇和头。伊丽莎追溯了她的症状,首次发作起因于两年半前的单核白细胞增多症。
我因过度劳累而得了单核白细胞增多症。当时我在曼哈顿的一餐馆里做全职女招待,上下班各要走约四十五分钟的路。而下班回家前,我要到离我住处半小时的一间阁楼去,在那里独自练习双簧管和木箫,然后与一个乐队练习合奏。我们都非常认真。那年夏天,我们要去纽约州北部的一个小型音乐节参加演出。有时候我们练习直到半夜。然后,我和男朋友步行回到我们租住的小公寓。这更累人。当时我们俩正处于分手之际,每晚我们吵架直到睡着。我的睡眠严重不足。有时,我就在阁楼里过夜。来回走路,使我餐风沐雨,受尽风寒。我想这也与得病有关。
单核白细胞增多症真把我吓坏了。我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只觉得一天比一天更难过。我虚弱到走几个街区就筋疲力尽了;我浑身酸疼,喉咙非常干燥疼痛;我觉得身体沉重,移动困难,要费比以前更大的劲。但尽管处于这些情况,我仍有钢铁般的意志和决心。我要努力继续下去。我的心在前面,勉强拖着我坚持着。但有一个月我无法持续以前的生活,完全不能做任何事:不能工作,不能会朋友,不能演奏。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单身女人,这种情况着实吓坏了我。
你知道,问题是我从此没有完全恢复过元气。我没有时间。我必须回去工作,否则我会失去这唯一能找到的工作。我的身体已经元气亏空,还没能恢复,又回去做那让人疲惫不堪的日常工作,从此我疾痛缠身。我真的需要时间,一长段休息的时间,用以恢复元气,积蓄精力,修养健康。如果我坚持目前的作息表,我不知道——这后果太可怕了,我恐怕无法克服。如果我能中***的话,我就能休息和恢复体力;可以不必玩命地工作,只做重要的事即我的演奏,其他都不管。我担心的是,感觉到自己会再次染上单核白细胞增多症,病情加重。我不能想象再经历一次——它太恐怖,我太孤独,难以重新开始。我不能再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