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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一直站在图前的顾文渊放下手中指点江山的教棒,坐回案桌,与皇帝面对面:“去岁的祭天,陛下亲历其事,应当记忆犹新。”
不,邢轩暗暗蹙眉,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父皇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先帝和您被数千御林军团团守卫,而刺客不过七人,却能突破重围,将先帝当场刺杀,连您也身中奇毒,昏迷不醒。恕臣直言,当年若不是沈神医随侍在侧,又有昭阳长公主舍身相救,只怕今日……”
顾文渊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未竟之意十分明显:只怕今日就是临江王登上王位了。
那时的腥风血雨, 一一闪现。他好像又看见谁躺在东宫里,与他十分相似的面容惨白,双眼紧闭,胸口的创伤逐渐由红转黑。
母后坐在榻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强撑着不愿哭出声来。沈济跪在榻下,一次次号脉、灌药,终究无奈摇头,朝中临江王咄咄逼人,父皇却不在,父皇早已……
呼啸而来的血色回忆蒙蔽了他的理智,仇恨和杀意在血脉中沸腾,他几乎要迷失自我。
忽如其来的温暖覆上肩项,他被拥入一个宽广的怀抱。将脸埋入那怀中,鼻间嗅到熟悉的书卷香气,他再也忍不住溃堤的泪水,任由它们肆意奔流。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传来温和劝诱的嗓音:“陛下,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恨恨地擤了一把鼻涕,捉紧了手中的布料。反正他也不是……掉一掉眼泪有什么关系?
感觉胸口的扣子又要被揪掉了,顾相无奈:“陛下贵为天子,当然可以想哭就哭,遇到看不顺眼的衣服,当然可以想揪就揪。只是,陛下再这么拽着不放,微臣今晚就要敞着怀回家了。”
他闻言不禁脸上一红,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攥得更紧了些。他紧盯着顾文渊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庞,一字一句地道:“有生之年,我定要亲手杀了那七人!顾文渊,你要帮我!”
顾相没有急着纠正是“朕”而非“我”,反而温柔地扶正怀中人。
望着那双犹带泪光的湿润黑瞳,饶是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顾文渊也不禁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在那雪白的额上烙下一吻,收紧怀抱,轻声许下誓言:“我会竭尽所能。”
邢轩被那落在额头的温热触觉惊得满面通红,挣扎着爬起,半晌讷讷成言:“丞相,你……你逾距了!”
“……!!!”此刻才清醒过来的丞相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做了啥,禁不住冒了一身冷汗。
“哼!下次你再敢这样,朕就把你府里的石雕砚台都给没收了!”恼羞成怒的陛下一甩袖走了。
留下心慌意乱的丞相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中了邪。
……还有静立两旁老早就把脸转过去的宫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唉~傲娇的陛下,还说有下次呢~。